賈府經濟的由盛轉衰體現在哪裏?過年壓歲錢就要花費3000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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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長河不停的流淌,歷史在不停的發展,讓小編帶大家撥開歷史的迷霧,回到那刀光劍影的年代,看看賈府經濟衰敗的故事。
談以賈府爲代表的《紅樓夢》四大家族之敗,是不能不談經濟問題的。儘管曹雪芹將這覆滅歸罪於政治的腐敗和統治者的沒落。這腐敗、這沒落,歸根結底也都是通過經濟反映出來。
從小說開篇的甄家、林家,到主場景的賈府,貫穿始終的,都是經濟的由盛轉衰,直到難以爲繼,結果不言自明。封建社會的大地主階級,像四大家族這樣的,都擁有着龐大的莊園,比如秦可卿臨死籌劃家族的永續之道,其核心就是如何保持家族產業的收支平衡問題。旁人看會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技術難題啊!儘管如此,這些大家族無一例外地一敗塗地,即便拋開政治原因,看看賈府的日常,也能得出結論,敗落實在無可避免,我們只要看一看賈府是如何過年的,就明白了。
《紅樓夢》五十三、五十四回,寫賈府過年,不同於一般的百姓,賈府的這個年過得實在是奢侈,其中許多的花費多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有一項是準備壓歲錢,賈府的壓歲錢,佔大頭的叫做金銀錁子,就是將金子或者銀子融化了,倒入一定形制的模具裏,製成不同樣式的錁子,《紅樓夢》裏就寫出了好幾種樣子的金的或者銀製的錁子,有梅花式的、海棠式的、筆錠如意的、八寶聯春的等等。拿這個做壓歲錢,價值上不用說了,它還承載着美好的寓意。例如王熙鳳第一次見秦鍾,就送了筆錠如意的金錁子,這裏有祝福秦鍾將來金榜題名的意思,裏子面子都好看。但是不可否認,這樣的禮實在是很貴重的。
小說詳細交代了寧國府過年的這項準備工作,用一百五十三兩六錢七分碎金子,傾了一共二百二十個金錁子。一隻金錁子大約能有0.7兩重,折算成白銀大概等於7兩銀子的價值,這一批就價值1500多兩白銀。金錁子一般用來賞賜家族子弟或給往來親友的孩子發壓歲錢,還有一些有體面的奴才也能得到。查抄大觀園時,在入畫的箱子裏發現的一大包金銀錁子就是賈珍賞賜給入畫哥哥的。
除了金錁子,數量更多的是銀錁子,銀錁子往往是主子用來賞賜有些體面的奴才的,比如鴛鴦就有許多的金銀錁子,她對這些東西見怪不怪,賈母送了劉姥姥兩隻荷包,荷包裏各有一隻金錁子,這能值個十五六兩銀子,夠劉姥姥一家生活大半年的,鴛鴦完全不當回事,說這東西讓劉姥姥帶回去給孩子玩兒罷。
銀錁子的數量應該至少是金錁子的好幾倍,暫且估計銀錁子也需要花費1500兩銀子。那麼寧國府過年,僅僅用在發壓歲錢賞錢的費用就要3000兩銀子。平時年景寧府的莊園能收入白銀5000兩,可是這一年受了災,烏莊頭只繳納上來了2500兩白銀,他說榮府的災情更加嚴重,莊園規模上比寧府多了好幾倍,銀子也纔不過5000兩。
寧國府需要花費幾千兩銀子制壓歲錢,以榮國府的人口、社交體量,不可能比寧國府少,也就是說,兩府在壓歲和賞賜上的花銷大約要費5、6千兩白銀,僅此一項就佔去了歲入白銀的大半,實在太過了。
關於花錢這件事,對管家的賈璉和王熙鳳說來,是一個頗爲沉重的話題,兩口子挖空了心思想要發財,因爲家裏花錢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可收入上卻是一年不如一年。對於享受的人來說,花錢實在是一種充分滿足和幸福的事,看看賈府建造大觀園時的大手筆,再看王夫人和賈政對待省親之後一些人員的按排,好似只要花,那錢就會源源不斷地來一樣。就在54回的元宵夜宴上,賈母賞錢的場面充分地展示了賈府這樣的人家對於錢和花錢的態度。原文寫道:
當下林之孝之妻帶了六個媳婦,擡了三張炕桌,每一張上搭着一條紅氈,氈上放着選淨一般大新出局的銅錢……一併講錢都打開,將彩繩抽去,散堆在桌上。
(賈母)便說了一個“賞”字。早有三個媳婦已經手下預備下小簸箕,聽見一個“賞”字,走上去向桌上的散錢堆內,每人撮了一簸箕……向臺上便一撒,只聽豁啷啷滿臺的錢響。
賈珍賈璉已命小廝們擡了大簸箕的錢來,暗暗地預備在那裏,聽見賈母說“賞”,他們也忙命小廝們快撒錢。只聽滿臺錢響,賈母大悅。
這一段具體的賞錢描寫,寫盡了富貴人家對待錢的態度,當然這是一種文化也是要一個好彩頭,也體現了家族子弟對長輩的敬重,這些是好的,可是,這次過年賈府已是捉襟見肘,艱難的同時卻不去開源節流,偏偏要把彩頭、體面這樣的東西擺在首位,不過一時的歡樂、瞬間的繁華,要用以後長遠而持續的緊張和壓力償還,這樣基本的道理,賈府在沒有敗落之前,不但聽不進去,也是不願聽不願想的。否則,秦可卿臨死對鳳姐告慰的一番苦心也就不會白費,探春爲幾兩銀子得罪親孃和把小姐們住的大觀園的地基都分了,也基本失去了意義。
《紅樓夢》前半段,所有的不愉快和矛盾停留在人和人觀念觀點不同上,比如金釧之死,比如蔣玉菡事件,比如鳳姐潑醋。寫到中段,深層矛盾漸漸暴露到桌面,大小事的背後聚焦的都是經濟,比如趙姨娘辱親女目的不過多要20兩銀子,探春一個大家閨秀爲節約一點錢對大觀園大費一番心思,寶琴等四個姑娘進榮國府,背後是這些家庭的無以爲繼,尤其體現在邢岫煙身上已經到寒酸的地步了。到後半段,堂堂國公府邸,個個都不再講做派拼體面,吃相難看到了爲一點利益你死我活,鴛鴦抗婚、查抄大觀園、小廚房風波、尤家姊妹和鳳姐大鬧寧國府無不是利益的爭奪。
只有危機不斷加劇,人性也就露出它本來的面目。一個家族也就漸漸失去了合力,成了一盤散沙,內耗內鬥之下,不用外力也將瓦解冰消,
曹雪芹說:身後有餘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其實人人都容易失去警惕,身後既然有餘,誰願意主動將手縮回來呢,眼前無路就是已經走絕了,人生沒有回頭路,想回頭不過是癡心妄想,悔不當初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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