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田橫不肯屈節 五百義士慷慨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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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人好養士,最著名的有孟嘗君田文,門下食客數千,其中雖有雞鳴狗盜之徒,但更多的還是剛烈之士,他們蹈節死義,忠貞不二,常常是連生命也不惜的。
時至秦末,齊地此風依舊。當時,出身齊國王族的田儋、田榮、田橫三兄弟,都是狄縣(今山東省青高縣東南)豪族,他們繼承戰國養士遺風,為人豪爽,崇仁重義,廣交天下豪客,追隨者甚眾。秦末大亂,三兄弟揭竿而起,試圖復國,並相繼稱王。
秦將章邯東征,殺死了田儋。楚王項羽北伐,消滅了田榮。小弟田橫不懼強楚,聚集散兵數萬,繼續戰鬥。秦亡後,楚漢相爭,田橫先立田榮之子田廣為齊王,後來自立為王,結果為韓信所敗,齊國徹底滅亡,田橫如喪家之犬,東躲西藏,最後逃至樑地,投靠當時還保持中立的彭越。
漢五年(前202),劉邦滅項羽後稱帝,並封彭越為樑王。但田橫與漢之仇不共戴天,既不能降漢,自然怕被劉邦收拾,便與手下五百人逃至東海的一個島嶼上,自耕自種,悠閒於世外。然而對於漢高祖劉邦來說,田橫作為曾經的諸侯王,既然不願降漢,非友即敵,那他田橫就是漢的敵人,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果然,高祖聽說田橫逃到海島後,“以為田橫兄弟本定齊,齊人賢者多附焉,今在海中,不收,後恐為亂。”(《史記·田儋列傳》)放虎歸山,後患無窮。於是,漢高祖派出使者,專程前往海島,召降田橫。
這等於是刀架在脖子上,但田橫依然不降。他以自己曾經烹死酈食其,入漢後恐難與其弟酈商共事為藉口,請使者轉告漢高祖,自己不求榮華富貴,只求做個守著海島的平民百姓就心滿意足了。
劉邦說過的話,如同潑出的水,怎麼能收回呢呢?何況如今他已是皇帝,金口玉言,收回成命是要被人恥笑的。為招降田橫,他專門給酈商下詔說:“齊王田橫即至,人馬從者敢動搖者致族夷!”田橫就要成為咱們陣營中的一員了,你就不要老想著為兄長報仇的那些破事了,化干戈為玉帛,就和好了吧,如果不聽,誰和田橫過意不去,就是和我過意不去,立刻滿門抄斬!酈商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不聽皇帝的話吧,當然報告皇帝,讓他放一萬個心,田橫來,我待之如賓客。漢高祖隨即修書一封給田橫,告訴他酈商的工作已經做通,並說:“你田橫來,搞得好可封你為王,搞得不好也能封個侯,不過,如果違旨不來,就等著安排人收屍吧。”
田橫無法,只得與兩位門客,還有漢高祖的信使一同去洛陽。當他到達離洛陽三十里遠的屍鄉驛時,他避開信使,對兩門客說:“當初,我與漢王都是南面稱孤的王,今漢王為天子,我卻成了亡國奴,還要北面事之,這已經夠恥辱的了。我殺了酈商之兄,還要與他並肩事主,雖然他畏懼天子不敢動我,難道我不羞愧嗎?漢帝召我,無非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你們可割下我的頭,此去洛陽不遠,形容尚可辨。”說完,自殺身亡。田橫雖暴,倒也是個有氣節的人。
漢高祖得知後,感慨系之,為之淚下。隨後封田橫兩個門客為都尉,並以諸侯王之禮安葬田橫。田橫下葬後,兩門客在田橫墓前也自殺,追隨田橫而去。
漢高祖為此大驚,覺得田橫門客個個是忠烈之士,對海島上的五百人更不放心了,便又派出使者,將這五百人召至洛陽。門客們到達洛陽後,聽說田橫已死,悲痛欲絕,他們唱著《薤露蒿里歌》,然後也全部自殺而死。
唐代馬縞《中華古今注》載,《薤露蒿里歌》分兩章,《薤露》章曰:“薤上朝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復滋,人死一去何時歸?”《蒿里》章曰:“蒿里誰家地,聚斂精魄無賢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躕。”
詩歌哀傷而悲愴,充滿著對田橫濃濃的思念之情,感人肺腑。此歌后經音樂家李延年改編為二曲,成為了公卿貴人和士夫庶人去世後通用的輓歌,流傳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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