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老兵熊紀汗回憶:一個營的部隊只剩五人倖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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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鬼子先是用飛機來回轟炸,把工事炸燬後,又派了步兵上來衝鋒,攻不下來,他們又放出毒氣彈,到處都是煙,白天一下子變成了晚上,看都看不清。鬼子趁這個時候殺上來,我們只有邊打邊退,一路上都是死人,太可怕了。”雖然眼前的熊紀汗老人已有95歲高齡了,但回憶起1943年洪湖峯子口的那場戰役,老人仍記憶猶新。

8月底,記者來到福田寺鎮四沿村,拜訪了這位抗戰老兵。

1942年,駐守在沔陽地區的國民黨128師爲擴充兵力,在沔陽、監利等地抓壯丁,當時年僅21歲的熊紀汗和同村另外3人一起入伍,在板蘭灣開始進行集訓,經過五六個月的速成訓練,熊紀汗被補充在潘振武旗下,成爲了旅八連一排一班的戰士。

1943年2月,熊紀汗接受上級命令,隨隊伍來到峯口鎮蘭家橋。

“我們在蘭家橋修了6、7天的工事,也不記得是那一天了,突然來了三架飛機,每架飛機上扔下來三個炸彈,開始沒炸到。後來飛機又接着炸,第二次把工事給炸燬了。”據熊紀汗回憶,工事被炸燬的同時,炮眼也堵了,熊紀汗等人用棍子才把炮眼給挖通。

原來,128師在陶家壩、崔家拐一帶修築了大量地堡。地堡四周佈滿野草,敵人很難發現。這些地堡之間都有地下通道便於相互支援。憑藉有利的地形和成百上千個隱蔽的地堡,128師官兵抵擋住了日軍組織的一次又一次地進攻。日軍爲殲滅128師,收買了王部旅長古鼎新爲內應。知曉一二八師的防禦工事後,日軍以其第十一軍五萬兵力,在飛機掩護下,發起了“江北殲滅戰”。

抗戰老兵熊紀汗回憶:一個營的部隊只剩五人倖存

“工事被摧毀後,鬼子派步兵上來圍攻我們,我們拼死抵抗,纔沒攻下來。我們以爲鬼子不再進攻了,正在休息的時候,他們又開始進攻了。一排子彈掃過來,炊事員倒下了,杜善富和柳德培兩個中了槍。杜善富還是個14歲的讀書娃,子彈打到他肚子上了,聲都沒吭。反倒是被打中腿的柳德培,疼的哇哇叫,那血流了一地,我們趕緊用裹腳布給他包好。”熊紀汗說。

這時日軍爲了加快作戰進度,朝一二八師投放了大型彈藥,濃煙一下遮住了他們的視線。熊紀汗還弄不清這是什麼,只覺得有些頭暈眼花。“不好,是毒氣彈,快用溼毛巾捂住口鼻。”辛虧排長髮現的早,提醒了大家。熊紀汗趕緊捂住口鼻,繼續戰鬥。

儘管工事被炸燬,毒氣在擴散,熊紀汗仍和3個機槍手與鬼子抗爭着。

由於敵人使用毒氣彈,防禦工事被炸燬,加上瘋狂的進攻,在毒氣彈的作用下,他們逐漸失去了戰鬥能力,只好跟着部隊轉移到峯口。

“一路上也不知道有多少日本人追着我們,只聽到麻雀叫,槍就打過來了。”熊紀汗說,他們一邊轉移陣地,一邊躲避子彈的射擊。

寒冬臘月,熊紀汗淌着齊腰的水,在冰冷刺骨的水中不時地打着寒顫。到達對岸時,又冷又餓的他在堤岸邊睡着了,睡夢中,熊紀汗隱約聽到槍聲,他一下子就驚醒了,又趕緊叫起戰友們,來到了戴家場。

來到戴家場時,大部隊追散了,只留下小隊伍,逐漸失去了戰鬥能力。在農戶家中,熊紀汗和戰友們脫去溼漉漉的軍服,換上了百姓的衣服,就着幾塊生餈粑度過了一夜,天亮後便又往新場去。

一路上,不少的同伴都倒下了。到達新場時,一個營裏就只剩排長、熊紀汗等5人了。但敵軍爲追捕王勁哉,對128師窮追不捨,對沿途各村進行搜索。恰逢村裏在辦喪事,村民爲了掩護他們,就讓熊紀汗扮演孝子。可日軍逼迫村裏交出128師的戰士,接連打死了8個人,村裏強忍着悲痛沒有交出他們,熊紀汗才躲過了一劫。

看着所剩無幾的部隊,想到連累了無辜的百姓,排長一邊哭一邊將槍解下來,把手裏所剩的幾十塊大洋分給5個人。“你們拿着錢回家也好,逃命也好。”排長哭着將隊伍解散了。想起家中的父親兄弟,和殘酷的戰爭,熊紀汗決定回瞿家灣。

回家路上,熊紀汗又再次遇上了日軍。日軍見他是青壯勞力,於是把他抓起來拷問。熊紀汗說是老百姓,日軍不相信。經過一頓暴打,又摸光他身上僅有的三塊錢,日軍終於放他走了。

從日軍手裏逃脫後,熊紀汗加快了回家腳步,走到半路時遇到了自家舅爺,一下子就撲到舅爺懷中。

經過三天兩夜的死裏逃生,熊紀汗纔回到家中。過了幾日,熊紀汗才得知第一二八師全軍覆沒,王勁哉被日軍抓住。

“杜善富都還在讀書,抓過來當兵,年紀輕輕的就沒了……遍地都是打死的人和馬,好嚇人,走都走不好。”每每回憶起那場戰爭,戰爭中犧牲的同伴,熊紀汗仍心有餘悸。之後,熊紀汗便在家務農,從未向他人訴說過此事。

1958年改革開放後,熊紀汗當上了大河第三生產隊隊長,這一當就是十年。由於工作表現突出,熊紀汗還成爲了縣人大代表。

現如今,熊紀汗兒孫滿堂,除了腰身不能挺直外,身體還算硬朗。雖然記憶有些模糊,但他說,峯口鎮蘭家橋的那場戰爭,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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