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孚的一生有哪些矛盾與掙扎?他是否沽名釣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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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小編就給大家帶來司馬孚的故事,希望能對大家有所幫助。

司馬孚是魏晉交替之際,一個頗具話題性的人物。司馬家族世受曹魏厚恩,卻謀朝篡位、篡魏立晉,遭到後世的鄙夷和唾棄。司馬孚正是司馬家族的重要一員,然而他的風評卻比司馬家族其他成員要好得多,甚至有點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覺。

司馬孚的風評之所以迥異於司馬家族,和他在魏晉交替之際的表現是分不開的。司馬昭弒君後,他第一個跑過去,抱着曹髦的屍體嚎啕大哭;司馬炎稱帝后降封曹奐爲陳留王,年近90歲高齡的司馬孚前來拜別曹奐時,他拉着曹奐的手痛哭流涕,稱自己到死都是大魏的純臣。

這樣的表現,讓司馬孚贏得了相當不錯的口碑,很多人也覺得他是堅守臣節的忠臣。然而也有不少人諷刺他的這兩次表現是在作秀,覺得司馬孚是在沽名釣譽。那麼真相到底如何呢?

司馬家族利益的堅定捍衛者

司馬孚早年和兄長司馬懿一樣,早在曹操時代就出仕曹魏。曹丕代漢自立、建立魏國後,司馬孚也成了曹魏的開國功臣,不過擔任都的是中書郎、給事常侍、黃門侍郎、加騎都尉這類祕書性質的職務。而司馬懿則是擔任尚書、督軍、侍中、尚書右僕射這類重要職務。雖然在官職有差距,但司馬孚和司馬懿一樣,是司馬家族利益的堅定捍衛者。在司馬家族篡魏立晉的過程中,司馬孚從未缺席,而且多次扮演重要角色。

司馬孚的一生有哪些矛盾與掙扎?他是否沽名釣譽?

司馬懿在發動高平陵之變時,司馬孚和侄子司馬師一起負責守衛司馬門,而這正是高平陵之變能否成功的關鍵。也就是說,司馬孚是高平陵之變的關鍵人物之一。而高平陵之變的成功,也奠定了日後司馬家族篡魏立晉的基礎。司馬孚對司馬家族的功勞,可見一斑。

司馬懿死後,司馬師接過司馬懿的政治遺產,以撫軍大將軍的身份執掌曹魏。不久東吳大將諸葛恪率領20萬大軍進攻曹魏,司馬師率軍禦敵時在關東戰役遭遇慘敗,威望大跌。危急時刻,司馬孚領兵擊退了諸葛恪,穩定了當時的局勢。

司馬師執政時,魏帝曹芳企圖聯合中書令李豐、光祿大夫張緝、侍中許允一起除掉司馬師,被司馬師以雷霆手段平定了,他殺掉李豐、張緝和許允等人後,欲廢掉曹芳、另立曹髦爲帝時,司馬孚帶頭簽名表示同意。

司馬師在淮南平叛時,因眼疾發作病亡于軍中。蜀漢大將軍姜維乘機北伐曹魏,並在洮西大敗魏軍,震動關中。司馬孚臨危受命出鎮關中,統領關中之軍,再次穩定了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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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炎受禪稱帝的時候,司馬孚受封爲安平王,並以太宰的身份,持節、假黃鉞、大都督中外諸軍事,協助司馬炎穩定局面,防止可能出現的意外。

從司馬孚的這些來看,司馬孚絕對是司馬家族的大功臣,爲司馬家族篡魏立晉立下了赫赫功勞。在魏晉交替之際,每當司馬家族面臨危機時,司馬孚都會站出來,化解危機。特別是司馬師、司馬昭兄弟倆執政時,司馬孚作爲司馬家族輩分最高、資歷最老的人,憑藉自己豐富的政治經驗,爲司馬師和司馬昭保駕護航,對穩定時局起到了關鍵作用。司馬孚在魏晉交替之際的所作所爲,顯然是有大功於司馬家族的,也是司馬家族利益的堅定捍衛者。

自詡爲大魏純臣

司馬昭執掌曹魏時,魏帝曹髦不甘心當傀儡,在發出“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怒吼之後,毅然決然帶着一羣烏合之衆去討伐司馬昭,被司馬昭的心腹賈充指示兵士成濟所殺。

曹髦被殺以後,曹魏的文武百官懾於司馬昭的淫威,居然沒有人上去給他收屍,只敢遠遠得圍觀,司馬孚聞訊後,立刻敢過去,抱起曹髦的屍體嚎啕大哭,並稱曹髦被殺,是他司馬孚的罪過。

隨後,司馬孚上表要求追查主謀。當郭太后在司馬昭的指使下,欲以庶人的禮節安葬曹髦時,司馬孚上表請求以王的禮儀安葬曹髦,得到了郭太后的同意。

高貴鄉公遭害,百官莫敢奔赴,孚枕屍於股,哭之慟,曰:“殺陛下者臣之罪。”奏推主者。會太后令以庶人禮葬,孚與羣公上表,乞以王禮葬,從之。-《晉書·司馬孚傳》

曹髦遇害後,在朝臣都不敢得罪司馬昭的情況下,司馬孚所表現出的這些舉動,應該來說是符合“大魏純臣”的形象的。更讓人意想不到的,還是司馬孚在在司馬炎篡位稱帝時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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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昭死後,司馬炎繼承晉王的爵位,沒過多久就廢掉了魏帝曹奐,自立爲帝,建立了西晉王朝。司馬炎降封曹奐爲陳留王,並安排他離開皇宮,到金墉城居住。司馬孚前來送別曹奐時,他痛哭流涕、老淚縱橫,拉着曹奐的手,說自己到死都是曹魏的忠臣。

及武帝受禪,陳留王就金墉城,孚拜辭,執王手,流涕歔欷,不能自勝。曰:“臣死之日,固大魏之純臣也。”-《晉書·司馬孚傳》

西晉建立後,司馬孚又活了好幾年,93歲去世,是司馬家族最高壽的人。臨終之際,司馬孚留下遺書,在遺書中他仍然以魏臣自居。

有魏貞士河內溫縣司馬孚,字叔達,不伊不周,不夷不惠,立身行道,始終若一。當以素棺單槨,斂以時服。

司馬孚的這些作爲和表現,在不少人看來,根本就是作秀和表演,這些批評當然是有道理的,司馬孚對曹魏的忠誠,基本停留在口頭上,沒有實際行動。相反的是,他全程參與了司馬家族謀朝篡位的整個過程。司馬孚自稱“大魏之純臣”、“ 魏貞士”,卻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西晉賜予他的安平王的爵位。西晉王朝寵命優渥的宗室王爺、地位尊崇的開國元勳,卻還在以大魏忠臣的身份自居,司馬孚的表現,不可謂不諷刺。所以批評司馬孚沽名釣譽,當然不過分。

司馬孚身上所展現出來的這些矛盾和衝突,如果放在漢末到晉初,士人經歷的漢魏和魏晉這兩次嬗代的大背景下去觀察,就不難理解司馬孚那些非常矛盾的表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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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孚的矛盾和抉擇

從漢末到晉初,時局非常動盪,中原大地經歷了兩次朝代交替,一次是漢魏嬗代,一次是魏晉嬗代。而司馬孚的人生歷程,也是從漢末走到晉初。

司馬孚出生於東漢末年,他的青年時代,正是東漢清議最盛行,士風最凌厲的時代,司馬孚作爲儒學世家的一個青年人,對當時士人激揚社會風氣、堅持忠君愛國的高風亮節,想必是耳濡目染,在他生命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跡。

但是東漢末年所發生的黨錮之禍,對飽讀詩書的士人衝擊特別大。很多士人了經歷了非常嚴酷的黨錮之禍,這對士人羣體打擊非常大。相當一部分士人不再把忠君愛國作爲自己的堅守,而是把家族利益看得比忠君愛國更重要。士人對國家和家族的態度發生着明顯變化,先國後家,還是先家後國,這種充滿矛盾和糾結的爭論一直從東漢末年延續到魏晉交替,這種爭論其實反應了時局動盪時,當家族和國家的利益發生衝突時,士人所面臨的時代難題,傳統儒學上的忠孝理論已經不足以應對魏晉交替之際時家國矛盾的衝突和挑戰。效命國家的忠和維護家族的孝,到底孰輕孰重,在當時沒有定論。

司馬孚所展現出的矛盾,也源於此。他在面對忠君愛國和維護家族利益衝突的困境時,他面臨的抉擇是特別困難的,難度之高超乎想像。

一方面,司馬孚曾經歷過漢末士人的砥礪名節的士風,而且他又是曹魏的開國功臣之一,他和司馬家族的其他人一樣,深受曹魏國恩,理應盡忠竭力、報效曹魏;另一方面,作爲司馬家族的重要成員,如果司馬家族遭遇生存危機,司馬孚很難獨善其身,特別是在司馬懿死後,司馬孚成爲司馬家族的大長老,他有義務擔負起振興家族的重任。當曹魏帝國和司馬家族發生利益衝突時,司馬孚該如何抉擇?這樣的兩難困境,導致司馬孚身上充滿了矛盾:他一再以曹魏忠臣自居,卻在司馬家族篡魏立晉的各個關鍵節點上,全力支持司馬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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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家族中,唯一明確反對司馬炎廢帝自立的,是司馬炎的叔叔司馬順。司馬炎受禪稱帝后,司馬順嘆息良久,還指責司馬炎“事乖唐堯虞舜,而假爲禪名。”司馬炎獲悉後很惱火,廢掉了司馬順的亭侯爵位,把他發配到涼州服役。所謂大魏純臣,當屬司馬順,而非司馬孚。

司馬孚的兒子司馬望,在司馬師、司馬昭執政時,他頗受曹髦的禮遇,曹髦引他爲近侍,和他關係密切,曹髦曾賜予司馬望一輛精美的馬車,還准許身爲外官的司馬望隨時可以進宮。曹髦這麼做,顯然是爲了拉攏司馬望。但司馬望畢竟是司馬家族的人,面對曹髦的拉攏,司馬望感到左右爲難,爲了不辜負皇恩,也不和司馬家族決裂,於是司馬望自請外調,離開朝廷,鎮守雍涼邊境,也沒參與司馬家族篡魏立晉的事。

和司馬順、司馬望相比,司馬孚顯然是沒資格自稱大魏純臣的。司馬孚作爲司馬家族的大長老,他所面臨的兩難處境,大大超過了司馬順、司馬望。他身兼曹魏元老勳臣和司馬家族重要成員的雙重身份,臣子節操和家族利益的衝突,在他身上表現地特別突出。他所面臨的抉擇難題,在他的遺書中表現得十分清楚。

司馬孚矛盾和掙扎

司馬孚遺書裏有非常重要的兩句,“不伊不周,不夷不惠”。這句話用了兩個典故,“不伊不周”原本是王莽篡漢時的假意自我批評之語,指自己身爲漢朝的首席執政,卻無法像周公、伊尹那樣輔佐新君,以至於漢朝的江山葬送在自己手裏。司馬孚用這個典故,應該是有自責的意思,他身爲曹魏元老,沒能盡到周公、伊尹的責任,以至於眼睜睜看着曹魏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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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夷不惠”這個典故提到了兩個人:伯夷和柳下惠。伯夷是商朝末期隱士,武王伐紂攻滅商朝以後,他斥責周武王弒君,拒絕仕周,終生不食周粟,後來絕食而亡。柳下惠是春秋時期魯國人,有“坐懷不亂”的美名,是當時有名的道德模範。司馬孚用“不夷不惠”形容自己,有爲自己辯解之意。如前所述,曹魏滅亡之後,作爲曹魏元老的司馬孚,卻在西晉以王爺和元勳的身份享受榮華富貴,節操和道德上顯然是有虧欠的,不像伯夷和柳下惠那樣具有高潔的品質和高尚的情操。司馬孚稱自己“不夷不惠”,無非就是說自己無意效仿伯夷和柳下惠,別人也不能強求他成爲伯夷和柳下惠。

“不伊不周,不夷不惠”意在表明,司馬孚一方面對曹魏的滅亡表示了惋惜,對自己未能盡忠臣之責表示了自責,另一方面,司馬孚對自己在魏晉交替之際的表現基本滿意,沒有做什麼違心之事,一直是按自己的意願行事,也算是始終如一、問心無愧。

魏晉交替之際,許多士人面臨從魏臣到晉臣的身份轉變。這種轉變是非常複雜的,因爲絕大部分魏臣都是曹家人一手提拔進入仕途的,曹魏對他們有大恩。面對司馬家族謀朝篡位之舉,他們理應誓死抗爭以報曹魏的恩德。但是另一方面,司馬家族實力強悍,如果不跟司馬家族合作,恐怕家門難以保全。在這樣的情況下,大部分魏臣都選擇投靠或者歸附司馬家族,也有少數人進行了頗爲激進的抗爭,如潁川陳氏的陳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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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於兩難之下的司馬孚,在面臨忠孝衝突時,沒有像漢末士人那樣採用非常剛烈的方式進行抗爭,也沒有采取陳泰那樣頗爲激進的抗爭方式,而是試圖在家族和國家的兩難抉擇中,努力尋找出一種平衡和折衷。他所尋找到的平衡和折衷,就是他自己在遺書中所說的“不伊不周,不夷不惠”

司馬孚經歷了從漢末到晉初的所有政治風雲,也見證了曹魏從建立到滅亡的過程,他本身就是曹魏的開國功臣,深受曹魏厚恩,他對曹魏當然是有感情的,無論是痛哭曹髦還是哭別曹奐,都是真情流露。

在面臨臣子節操和家族利益的抉擇難題時,包括司馬孚在內的一部分士人羣體,表現出了矛盾、掙扎、迷茫的心態。特別是司馬孚本人,就是辜負國恩、謀朝篡位的司馬家族的重要成員。他的表現就更掙扎和艱難了,所以他身上體現出的那種矛盾,也是魏晉交替之際的時代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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